TO BE A LANTERN
脑洞侠的存档点,万年蹲冷坑,热逆党,墙头多多爱好广泛,坚守阵地。

地下黑场(南北意,半架空)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这是最糟糕的时代;这是智慧的年头,这是愚昧的年头;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
——狄更斯
“你向家族提出诉状了?”负责驱赶马车的“疤脸”突然回过头看了看我。
他突然发言能够把人吓得一跳,尤其是现在天还未亮,他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要不是找不到其他便车可搭,我可不想跟这种家伙待在一块。
周围依然只有轮子翻转时的咯吱声,崎岖不平的小路压得木板发出刺耳烦躁的声音。
“不然呢?老子还能怎么做?”在这个相貌可怖的人面前,我还是忍不住硬着底气回了一句,并非我一点害怕都没有,这只是个下意识的习惯。
他转过身,嘿嘿笑了起来,继续将结实的鞭子甩在马的屁股上,看起来非常疼,如果他想教训我一顿,那么这就是很好的武器。
想到这里,我往空荡荡的后座又缩了一段距离,当动手打不过人,逃跑就是最好的选项。
眼前黑压压影子发出的笑声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也不像安东尼混蛋那样蠢,而是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老子习惯了跟各种人打交道,从码头上的搬运工,贵妇家的女仆,用柔和音节布教的神父,乃至全身挂着名贵宝石和金子的大主教,所以我很清楚,不到最后一刻进行自保,“君子”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毕竟,我也能算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也能解释我在一番咒骂之后,还能坐上死人所睡过马车的原因。
断断续续走了一段路,马车也渐入宽阔平坦的通道上。天边渐渐亮了起来,柔和的晨光从云端升起,穿透白雾,裹住大教堂的圣母雕像以及十字架。
不过老子现在可没心情欣赏这些,我径直跳下了车,压抑着紧张和对血腥味的反感瞪了“疤脸”一眼,当做是对他的告别,该死的,在商人出来活动前,我得离那混蛋越远越好。
我钻进附近一条巷子里,摸索一阵后,终于找到那条烦人的钥匙打开栖身之所的门,将一夜未眠而显得沉甸甸的脑袋柔软舒适的枕头上。
空气中散发一股很久没人打扫过的霉臭味,抬眼望向窗外,还能看到距离狭小的房屋,标志性的尖顶建筑,这些都是古典文化复兴运动留下来的产物,但老子可不在意这些。住在罗马广场附近可不一定就是有钱人,我依然在每天经过真实之嘴的情况下,跟弟兄们干一些不合法的勾当。至于什么才是法律,我至今还搞不清楚政府那帮人怎么定义的,所以,拿钱还有关系自己定。
经过马车的颠簸,老子现在全身的骨架子跟散了一样疼,相比之下,还是西西里岛的居住环境更适合我。 思绪不受控制转到这里,我又睡不着了,我开始对打扰睡眠的一切事物进行诅咒,但这些都于事无补,将钻进脑袋里那股疼痛和火气泄完,我从桌上那个放满农作物的框里找出一个番茄,随手擦了擦,咬下大半口。鲜美多汁的果肉瞬间挤满了口腔,在嚼完一整个番茄后,我感觉好多了,很难想象这种蔬菜曾一度被人当做是不可食用的恶魔果,这让我又想到安东尼,是他将这种红彤彤的玩意从美洲带过来并进行大范围栽培的,但赚来的钱大部分还是花在了战争上,不知道那个蠢家伙现在过得怎样,在英国佬的势力日渐猖獗的局势下,他一定过得……很不好吧?
该死的,我怎么变得娘们唧唧起来,一定是最近听神父布教听得多,今晚不去了。我烦躁地把睡得一团糟的头发扒回原状,决定还是出门找点乐子。
折腾了一宿,如今天已经完全被太阳点亮,人们从大大小小的窗户和间隙里探头,马蹄声井然有序地敲击着石板,小贩的货物也陆陆续续堆上毯子上的框架,而我现在准备去酒馆里喝一杯,除了提防点扒手还有闹事打架的酒鬼,老子找不到比这更适合西西里人寻欢作乐又充满世俗野味的场所。
况且,在那里出没的姑娘也更加奔放,尽管我有了固定来往的老相好,但运气好的话,我能找到一个愿意带我去她家或者干脆一起去旅馆的女孩,让她为我献上一首小调,我们会在狂欢节来临之前抛开世俗的面具,看她变着花样尽兴跳着舞蹈。 当老子搂着一个漂亮姑娘的肩膀说笑调情时,却有混账家伙出现搅了老子的好事,他长着跟我极为相似的面孔,但能凭借发卷的方向区分开来,而且他那没有经过南部猛烈阳光照射的发色和皮肤显而易见浅了很多,气质在威尼斯水城的酝酿之下,也比我柔和。 他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老子的蠢货弟弟。
“能说句话吗?哥哥。”费里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搭讪的女孩,别看这家伙表面一脸怂包,他也是能让姑娘们围着他转的好手。 很快,那个懂事的女孩自觉让出了空间,等她一走,我脾气一下子上来,语气也变得恶劣,“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好让我不准备拧下你的头,费里西安诺。”
“呜,哥哥好可怕。”话说这么说,来自意大利北部的人还是尝试着缩短我们间的距离,果然,他一开口就是试图说服我把运输货物的线路移交到新成立的机构手里。
“没门。”我一脸不耐烦地啜饮着烂熟水果酿成的苹果酒,毫不留情地回绝他的提议,感觉心情一下子简直跌到了谷底。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一回事,北部的人烦死了!
“哥哥,你……”费里西悻悻地抓紧了衣角,难得他也有固执的一面,并不意味着我会因此而让步。
“住口,威尼斯,你没资格管我!”我控制不住向自己的弟弟咆哮,把他吓得不轻,但我还是觉得胸前内沸腾着的一把火不宣泄出来的话,会被复杂繁琐的教条所限制,“我们目前能算是处于分家状态,尽管弟兄们都野心勃勃,谁也不让着谁,可一些灰色地带,你插手不得。”
“哥哥,你误会了。”费里西抱着头,幸好喧闹的酒馆盖过我刚才的音量,他才松了口气,“我不是要插手……”
“没完没了的事,交给议会里那帮长老和家族去定夺吧,我他妈就是不同意跟你一样穿着愚蠢又沉甸甸的刺绣长袍待在教堂里听一些人废话!我的宗教就是自由的。”
混账东西,搞得老子的头又开始在痛了。
我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离开这个空气污浊又充满紧迫的地方,不远处,被阳光照不到的巷子里,有人正在等我。
当暗杀和见不得人的买卖已经成为日常,并且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我的脾气比自己双胞胎弟弟暴躁,言行也不讨喜,都是注定的。
从那个人手里拿到货物仅花了一点时间,麻烦的在后头,我和“疤脸”的合作还没有结束。即使我讨厌那个丑陋又狡猾的家伙,但掩盖不了我们正在合作铲除一些眼中钉的事实。
“罗马诺!” 我打磨小刀的动作停了下来,锐利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不耐烦地朝声源方向吼了一句,“什么事?”
一个矮小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额头上的伤痕一直纵深到下巴,昨晚的亡命之旅中,我看不清他究竟长什么样,现在他站在了白天底下,连脸颊处破开愈合的皮肉也清清楚楚,在“君子”中令人印象深刻的“疤脸”就此获得属于他自己的荣耀称呼。
这样足以使对手胆战心惊的形象于地盘火拼时比较混得开,这点没错,但也间接影响到我认识更多的女孩子。
我攥紧小刀,将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所有人都会怕我手上这把玩意,它也不是随时行之有效,尽管经常打磨使它保持最佳的灵敏性,有时候刀子的作用甚至比不过一把可以藏在货箱底层的火药枪。但它再废材也好,我不会把它忘记拿去切割披萨饼,以免沾上粘糊糊的血液彻底倒掉胃口。
这是在说谁? 我打消顾虑,到手的却不是昨晚那项任务的后续。
看来这把刀还是只能用在别的方面上。我朝地面上啐了一口,像那些漫无目的的游荡者一样骂骂咧咧经过他身边。
我走进一条小道,白天通常这个地也不会安全,头顶上的窗口打开,在阳台晾晒杂物的妇女随时都有可能把一桶脏水倒下来,但老子现在没心思顾及这些了,这座城市有多混乱?整个意大利又会是怎么样?
关于国家的念头首次浮现在我脑海里,而在我一贯的印象中,人们都是以一个地区或者一座城市自居的。内部的分裂,导致我和费里西硬凑成一个整体时,反而削弱了各自的战斗力。
老子会为自己的家乡而战,但不会为了这个地方以外的人卖命,佛罗伦萨,那不勒斯,米兰,究竟统一这个念头是谁提起来的?无论如何,老子只要记住自己是罗马人的子孙就够了。
这里的头可不是什么市长或者政府官员等玩意,他们要的是成绩和利益,我就是自己的头,不受费里西安诺这个废材弟弟干涉,看在我们目前姑且被称为国家那个整体的份上,也得和他展开固定合作,有了政府内在的批准,一些花钱消灾的勾当也方便很多。
可是那帮该死的混账不会这么轻易算了,他们还觊觎着萨丁岛人和西西里人在海运上获得的肥肉。我和费里西相互追逐,他不像表面所展示出来的那样无辜,只不过他需要我的存在,我也是。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黑暗,正如眼前那些躺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流浪汉,没有人能够预测,他们明天会葬身于哪,修道院的救助永远不够。
我深吸一口气,寒冷中混合着铁锈的空气扎进肺里,喏,那可是跟可爱的女孩子一样容易上瘾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它不需要老子温柔对待的东西。我会将他的供述一层层剥下来,晾在“君子们”盘据的罗马广场里。
但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目标地点的那道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扑面而来,该死的?出什么事了?!
死亡对于生活在饱受战火和厮杀的南意大利人来说不会陌生,我也不例外,我试着推开一条门缝,透过有限的视野,看到那名熟悉的“君子”头向下倒在地上的情景,他身旁有一大片血泊,有的甚至溅到发黄发黑的墙上。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转身准备离开这个谋杀点时,却有东西抵在我的脑门后面,不用多想,老子清楚那是什么。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内,我的响起耳边费里西安诺的笑声。“哥哥如果愿意分享,那就好了~”
“他给了你多少钱,老子通通出十倍。”哭闹和逃跑在当下是最苍白无力的伎俩,我颤抖着嘴唇,尽量压下声调里的不安,不让站在身后的家伙看出恐惧。 那个人没有回答,而是拨了拨枪口示意我翻动并检查那句死尸,他是想让我沾到很多的血,好把罪名安在我头上吗? 或者,他也不知情。
我抱着这丝希望,心里向圣母祈祷。
从手上传来的都是粘糊糊的触感。我厌恶地咧了咧嘴角,压根不想碰这具尸体,但脑后有一把枪指着,我还是按捺下不适将它翻了过来,死的人,竟然是“疤脸”? 他是怎么比我先一步到这儿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疑问。
“这个人不是我杀的,哥哥下次不要违反游戏规则了呗,费里西会很难做的。”那个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我不顾背后的警告,愕然回头,却看见费里西从黄昏金红色的光芒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的袍子干干净净,额前那条和我截然相反的卷发在微风中一颤一颤,脸上的笑容美好得就像刚从天堂飞出去的天使。
仅凭表面,谁都会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可我不信。
“这一局你赢了,我同意五五分成。”我几乎是咬碎牙齿说出这句台词,瞪视从未从那个长相和自己相似性格却截然相反的家伙身上移开过。
“我等哥哥这句话很久了呗。”费里西保持微笑,他有些不大熟练地打开弹闸,里面是空的,展示完这份诚意后,他若无其事地把枪收起来,并抬头看了看周围,下一刻,他跳了出去,“呜哇!这里都是血!真可怕!”
“你这白痴,想把民兵和市民都招过来吗?”我一把扑过去,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事已至此,无论怎么告发也没法摆脱掉嫌疑,还不如把事情掩盖起来。
费里西发出窒息般的呜咽声,这家伙的尸体还挺死沉,直到把他拖到安全地点,我才气喘吁吁放开他。
他像是都没发生过任何灾难一样在平坦石砖路上欢乐地蹦哒着,最后一丝夕阳照在他身上,反射出琥珀色眼睛里的光泽。在这之下,他流露出的神情,是幸福之人才配拥有的。
“一起去吃个派?我在附近找到一家很不错的店,费里西也好久没跟哥哥吃过晚饭啦。”
我哼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回绝,夕阳沉入远方额不平静的大海之后,通透咸湿的海水将会回归一片黑暗,除了水手们扬起船帆时的响声,翻卷白泡沫的海浪拍打着沙滩,以及耸立在顶端的灯塔,其他的都没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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